酸楚再次汹涌而上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。盛清死死咬住嘴唇,将那张便条紧紧攥在手心,仿佛要捏碎它,又仿佛它是唯一的浮木。
他想起傅南屹最后那个努力挤出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。
想起他伸出手,却又一触即分冰凉颤抖的指尖。
想起他嘶哑地说出“保重”两个字。
那不是放手。
那是一场缓慢凌迟式的自我了断。
而他,盛清,就是那个手持利刃的刽子手。他用他的离开,作为对傅南屹最终的惩罚,也作为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解脱。
可是,这真的是解脱吗?
飞机遭遇了一阵气流,剧烈地颠簸起来。机舱内响起提示音,乘客们有些骚动。盛清却异常平静,他甚至希望这颠簸能更猛烈一些,或许能让他暂时忘记心脏被撕裂的痛楚。
气流过去,飞机恢复平稳。
盛清看着窗外,下方已经可以隐约看到阿尔卑斯山脉连绵的雪顶,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。
苏黎世快到了。
那个全新被安排好的“家”,就在前方。
他拿出护照,看着上面那个陌生的名字和照片。照片上的他,眼神空洞,没有一丝生气。
这真的会是新生吗?还是另一个更无形的牢笼?一个用自由和愧疚筑成的牢笼?
他突然意识到,真正的牢笼,从来不是南山公寓,不是那块手表,而是他自己的心。
是他对系统的愧疚,是他对傅南屹又爱又恨无法割舍的纠缠,是他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真正原谅傅南屹的困境。
只要他无法解开这些心结,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,他都永远是囚徒。
飞机开始下降,失重感传来。耳朵因为气压变化有些不适。
盛清闭上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当飞机轮胎重重地触碰到苏黎世机场跑道,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时,盛清知道,他抵达了“自由”的彼岸。
舱门打开,乘客们纷纷起身拿取行李,脸上带着抵达目的地的轻松或期待。
盛清却坐在座位上,一动不动。他看着舷窗外陌生的机场设施,听着周围陌生的语言,排山倒海的恐慌和茫然,将他彻底淹没。
他来了。
然后呢?
他拿起那个装着所有“新生活”凭证的信封,又看了看掌心那张被攥得皱巴巴的便条。
【别怕。】
傅南屹的声音,仿佛又一次在耳边响起,带着绝望的温柔。
盛清缓缓站起身,随着人流,机械地走下飞机,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