撕心裂肺的记忆洪流之后,盛清的世界仿佛被彻底清洗了一遍,只剩下满目疮痍和冰冷的真实。
他不再嘶喊,不再崩溃,只是陷入了更深的,几乎要将人冻僵的沉寂。
李医生依旧锲而不舍地打来电话,语气从最初的温和关切,逐渐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强硬。
当盛清在一次通话中,用嘶哑而清晰的声音告诉他“我想起来了,一切,都结束了”之后,电话那头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半分钟。
然后,李医生的声音变了。不再是那个循循善诱的医者,而带着被冒犯,被拒绝后的冰冷和……扭曲的执着。
“想起来了?”他的声音透过听筒,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,“想起他是怎么逼你,怎么锁着你,怎么让你痛苦了?盛清,那样的过去,那样的一个人,值得你这样吗?只有我,只有在我这里,你才是安全的,才是被理解的!”
这番赤裸裸的,试图离间和掌控的话语,成了压垮盛清的最后一根稻草。连日来积压的痛苦、愧疚、以及对虚伪“关怀”的厌恶,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。
“闭嘴!”他对着话筒嘶吼,声音破碎不堪,“你懂什么?!你什么都不知道!滚!别再打电话来了!!”
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,塑料外壳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盛妈妈被这动静吓得从厨房冲出来,看到儿子赤红着双眼,胸膛剧烈起伏,浑身散发着她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绝望和暴戾的气息,她恐惧地捂住了嘴,浑身发抖。
接下来的几天,盛清的状态让盛妈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。
他时而长时间地僵坐,眼神空洞,仿佛灵魂已然离体。时而又会毫无征兆地流泪,嘴里反复念叨着“对不起”和“傅南屹”的名字。
他甚至开始出现幻听,会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质问:“为什么?为什么是我?!”
医生来看过,委婉而沉重地建议,或许需要转去更具专业防护措施的精神病院进行系统性治疗。
“不!不行!”盛妈妈像是被烫到一样,猛地将盛清护在身后,眼泪瞬间决堤,“我儿子不是疯子!他不是!他只是……只是太难受了……他不去那种地方!不去!”
她看着儿子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躯,看着他苍白脸上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深重的痛苦和迷茫,心碎成了一片片。
她用力摇着头,仿佛要将可怕的建议从脑海里甩出去,泣不成声地重复着:“不治了……我们不治了……让他自己……自己想明白了,就好了……会好的……一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