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清的身体在精心的照料下日渐好转,破碎的言语开始能拼凑出零星的词句,像初春冰雪消融时滴落的雪水,断续却清晰。
然而,他依旧终日沉默,如同一尊失了魂的玉雕,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远方。
傅南屹心里跟明镜似的,盛清恨他。恨意无声无息,却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刺骨。他不勉强,只是心口时常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揪痛难忍。
他的爱人,不愿原谅他,吝啬到连一个字都不肯与他多说,连一丝目光都不愿在他身上停留。
天气转凉,楼下的梧桐叶片片枯黄凋零。傅南屹照顾得愈发细致入微,将南山公寓变成了一个温暖却无形的牢笼。助理的电话和邮件接连不断,言辞恳切,言及公司动荡,急需他回去主持大局。
傅南屹却一概推拒,只处理最紧急的线上事务,执意留在公寓,除非是那些非他亲自出席不可的会议,才会短暂离开片刻。
盛清的精神依旧萎靡,意识常常游离在浑噩与短暂的清明之间。但冥冥之中,总有一个模糊而急切的声音在他脑海深处呼唤,催促他快些好起来,快些彻底清醒。
声音带着熟悉的语调,他却始终想不起属于谁。
直到一个午后,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不期而至,敲打着落地窗,发出细碎而连绵的声响。
盛清无神的目光投向窗外,雨幕朦胧,将世界笼罩在一片灰蒙的水汽之中。忽然间,一句带着雀跃语调的话,毫无预兆地跳入他的脑海,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:
“宿主,下雨啦,夏天终于过去啦!”
刹那间,仿佛一道惊雷劈开迷雾,盛清混沌的识海骤然清明。
是系统。
是那个总爱叼着棒棒糖、偏爱甜食、喜欢各式漂亮小裙子、害怕被关禁闭、最讨厌闷热盛夏、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的小姑娘。
盛清急切地在脑中呼唤她,像过去无数次遇到难题或分享喜悦时那样,期待着清脆又带着点俏皮的回应的女声。
可这一次,回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。
以及窗外绵密得令人心慌的雨声。
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,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他不甘心,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呼喊,声音从最初的期待逐渐变得慌乱,再到最后的绝望。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一点点爬升。
他猛地闭上眼,一段被深埋的记忆碎片如同挣脱了枷锁,倏然浮现在眼前——
逼仄的、绝对的黑暗。那个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,此刻蜷缩在冰冷的角落,茶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