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洋历书》,其法以黄道分度,较我朝《大统历》更为精密。”
朱由校目光深邃,缓缓道:“如此说来,泰西诸国,竟在军械、海事、天文上皆有所长?”
徐光启躬身道:“陛下明鉴。彼国虽器物精巧,然我天朝礼乐教化、典章制度,仍远非蛮夷可比。臣以为,当‘取其精华,去其糟粕’,师彼之长,补我之短。”
这句话说得漂亮。
但你是这么做的吗?
朱由校沉思片刻,突然话锋一转:“听闻徐卿昨夜会见耶稣会众人?”
徐光启闻言,官袍下的脊背骤然绷紧。
他强自镇定地躬身答道:“回陛下,确有此事。”
“所为何事?”
徐光启深吸一口气,以袖掩面跪伏于地:
“耶稣会神父龙华民昨夜携来今科会试考题。”
徐光启喉结滚动,声音发涩,颤抖着说道:“称是三千两购得,欲借臣之手培植亲信。”
“砰!”
朱由校一掌拍在案上,震得茶盏叮当乱响。
他盯着徐光启发顶的乌纱,想起密报中‘徐光启严词拒绝’的记录,语气森然:“卿可知隐匿不报是何罪过?”
“臣万死”
徐光启重重叩首,金砖上顿时洇开汗渍。
“臣当即严拒,本欲今日具折密奏,不料陛下圣明烛照,当即便召见了罪臣。”
朱由校再问:“除了这些事情,你们在府上还干了什么?”
徐光启伏跪于地,他喉头滚动数次,却始终未能吐出只言片语。
“啪!”
鎏金御案突然爆响,朱由校将密报重重拍在案上,厉声道:“你不说,朕替你说!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淫祀天主!更妄想蛊惑朕皈依夷教?”
徐光启猛然抬头,恰见皇帝将密报掷落阶前。
纸张翻飞间,告解、圣堂、皈依等字眼刺入眼帘,正是昨夜与龙华民密谈的详尽记录。
他顿时面如死灰,同时心中震惊不已:锦衣卫竟连上海方言的告解词都记录在案!
“臣臣.”
徐光启闻言身躯微颤,喉结滚动间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,仍强自镇定地辩解道:
“臣虽受洗入教,然此心可昭日月,绝无半分亵渎朝廷之意。西学火器、历法诸术确有经世致用之效,臣笃信天主,实为借其格物穷理之学以匡扶社稷.”
朱由校听罢,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的冷笑,问道:“徐卿当真以为,那些远渡重洋的传教士,是怀着救世之心来我大明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