藤椅上放着他未看完书。
一切都显得那么温暖,那么……正常。
然后画面陡然碎裂。
他看见系统蜷缩在蓝色星光里,泪眼婆娑地看着他,嘴唇无声地开合:【宿主,要活下去……】
他看见傅南屹站在雨夜的玻璃花房中,背影颤抖,脚下是空了的威士忌酒瓶。
他看见自己头也不回地走进安检口,而傅南屹站在原地,脸上那个破碎的笑容,比哭更让人心碎。
“不……”盛清在梦中无意识地呻吟,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。
“先生?先生您还好吗?”空乘温柔的声音将他从噩梦中唤醒。
盛清猛地睁开眼,对上空乘关切的目光。他急促地喘息着,心脏狂跳,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。
“我……没事。谢谢。”他哑声回答,接过空乘递来的温水,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,稍微平息了一些噩梦带来的战栗。
他看向窗外,依旧是那片虚无眩晕的云海。距离落地还有好几个小时,这是一段被强行抽离出来真空般的时间。
无处可逃,只能直面内心。
他问自己:你真的想走吗?
答案清晰得可怕:不想。
那为什么离开?
因为愧疚?
因为对系统的承诺要活下去?
还是因为……害怕?
害怕继续留在傅南屹身边,那份沉重扭曲的爱会最终将彼此都摧毁?
害怕自己无法承受傅南屹因他而承受的痛苦,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心软,会再次沉沦,然后陷入新一轮的伤害与悔恨?
离开,像是懦弱的逃避。用地理上的远离,来掩盖内心的无法割舍。
他拿出那个厚厚的信封,手指颤抖地打开。里面除了证件、钥匙、黑卡,还有一张手写的便条,是张莫的字迹,简洁地列着联系方式。
但在便条的背面,有一行极其潦草,几乎难以辨认的字,是用钢笔写的,墨迹甚至有些晕开,仿佛写字的人手抖得厉害:
【瑞士的医生……很好。别怕。】
没有署名。
但盛清认得那笔迹。是傅南屹的。